望奎县寻访纪行(文/薛克建)

老薛 发表于2020-02-04 18:2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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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9年的6月1日,我出生在黑龙江省望奎县,于是望奎县便成了我终生的故乡。我是在四岁时因父母工作调动离开望奎县,六十多年里我居住过很多的地方,尽管也有值得留念的地方,但也只能被称谓叫作第二故乡。望奎县地处黑龙江省的中部,是松嫩平原与小兴安岭西南边缘的过渡地带,这是一个很平静而又安逸不通火车的农业县城。清朝放荒之初这里才开始发展,因山地居高能遥望西北的卜奎(齐齐哈尔市),因而取名为望奎。

一、父母曾在望奎县奋战八年

   我的祖籍在山东沂蒙山区的沂南县,地处沂河边,在东汉时期叫琅琊阳都,是诸葛亮的出生地,可以说是山青水秀、地灵人杰。抗战期间父母在共产党领导下,打鬼子除汉奸成长为坚定的革命者。抗战胜利后党中央决定调部队去抢占东北,因调不出更多队伍。朱总司令说:“调不出更多的部队就调干部去东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的父母参加北上干部大队渡海奔赴东北,去巩固东北根据地,为解放全中国做好准备。

    中共1946年6月派到望奎县的干部,曾有三位领导先后被国民党先遣军土匪杀害,我的父母被林枫同志派往望奎县工作。父母在望奎县建军、建党、剿匪、土改、支前、建立合作社等等,一干就是八个年头。我父亲曾任县委书记,母亲曾是组织部长,我们姐弟四人都出生在望奎县,望奎县也就成为了父母难忘的第二故乡。

    父母在世期间,我家经常有望奎人来作客。东北民俗是大年初三回娘家,可我家大年初三却是望奎人集中来访日。有一次大年初三,父亲去团拜,晚六点还没回来,小刘建叔叔三个人就是不走,非要等我父亲回来喝酒才行。小刘建叔叔躺在沙发上,给我讲他当年到我家偷酒喝的故事。他说:“建国前还在望奎时候,一次我想去你家蹭顿酒喝,还想参与你父亲和李瑞山的“煮酒论英雄”。等了半天你父母还没回来,我就在你家四处翻找,没找到酒,把一瓶药酒偷回去喝。结果第二天上火,鼻子都出血了,以后就再不敢去你家偷酒喝了,今天非等你爸回来喝酒不可。”望奎来我家的人中干部最多,多数是望奎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省科委秘书长郑辉说:“当年我刚毕业背个包出来参加革命,路上碰到你母亲坐马爬犁下乡,就问你们能要我吗?你母亲说跟我走吧,还把我输送出去学习我才会有了今天。”我父母在望搞过土改,也经常有老农会和贫下中农出身的农民来看望我父母。我爷爷病重一位老农会主任送来偏方,不但把爷爷病治好还把我爱人的慢性肾炎治好。也会有地主出身的人过来感谢我父母。有位部里的副局长来我家,他说1947年冬回望奎祭奠地主的父亲,被外村的农民抓住要他交出浮财,打得他受不了跑到我家,一头钻进床底下,是我父母出面保护了他。看他是个留过洋的人,就和朱军大队长一起把他输送出去。1965年我家进来一个带警卫员的师长,他一见我父亲就立正敬礼,可我父亲却不认识他。他自我介绍说:他是望奎人,当年他想参加解放军,农会因他出身地主还当了半年伪满警察,不同意他去参军。他去找我父亲表示要和家庭划清界线,坚决跟党走还要和地主出身的老婆离婚。我父亲看他坚决就让农会再研究一下,最后不但参军了还被朱军大队长推荐到炮兵。他是来感谢我父亲这个县大队政治处主任的,还说要把我带到部队里培养出来。七十年代初城里副食供应紧张,有一年秋天土豆白菜限量,我家冬储蔬菜成了问题,我母亲就给望奎一个人打电话帮助买些土豆白菜。结果这个人和几个人提起过,一下送过来两份,还说有人正准备送来,吓的我母亲一听楼下汽车鸣笛就害怕,赶快往望奎打电话千万别再送过来了。总之四十多年里,不断有故乡望奎人来我家,给我带来很多欢乐和美好的回忆。

   记得我第一次返回故乡是七十年代,我三舅在望奎去世,我代表父母去送这位老八路一程。那是个“三、九天”冻手冻脚,我请了两天假住了一晚上,时间紧那里也没有去过,所以第一次返回故乡的记忆就是很冷、很冷。第二次返回故乡是八十年代,我已在省外贸粮油食品进出口公司工作。为了扩大出口和扶贫,公司在绥化地区各县发展边角地头种芸豆,我负责这事,当然不会忘记我的出生地。公出前我就明确要去望奎县,想回故乡好好走走、看看,找回丢失的儿时记忆。望奎外贸科的同志把我从青岗接走,他们知道我爱好钓鱼,还没到县城就找个地方让我钓一会鱼。绥化地区公司的经理赶过来,说地区外贸局长等我商量工作,拉着我就往绥化市赶,还说地区已经把望奎当成重点叫我放心。第二次返回故乡的结果连“骑马观花”都说不上,只是坐在汽车里穿过县城而去,我只是从车窗向外看了一眼故乡的大概模样。

二、网上有人跳出来为封建地主剥削制度翻案

   父母一直想把他们的经历写出来,留给我们继承他们的理想永远跟党走,可惜过世的急,都没能如愿写下来。在姑姑的催促下,2016年我开始动笔写父母的革命经历,手里没有资料我就四处寻找。北上东北这一段里,“让耕者有其田的”土地改革是个重头戏,从1946年5月的“五、四指示”,到1947年10月的“土地法大纲”,我父母都在望奎县搞土地改革。我先在网上“百度”里寻找黑龙江省土改情况,没想到很多的人都在说:土改打死多少、多少人;贫雇农就是一群二流子和暴民;共产共妻,地主家的女人都怎样了;甚至说地主的土地都是勤奋和精打细算来的,穷人穷是穷人懒怠造成的,说土改就是抢地主土地。我惊讶了!土地改革是建国前,共产党为广大穷苦农民干的最大好事。怎么七十年之后,还会有人敢跳出来为封建地主剥削制度翻案?看后心中不断的发问:共产党的喉舌为什么不反击呢?什么案子都能翻吗!中央电视台文艺节中,把黄世仁都说成是杨白劳的受害者,政治问题怎么糊涂到这种程度。执政也不该忘记专政的责任。

   我又到望奎县的网站去查找土改情况,在“望奎吧”里看到不少贴子指名道姓的骂我父亲,叫我又由惊讶变成为气愤!最先是灵山乡后二村的一个村民,他叫于平是个老年人。他说:1946年土改工作队队长薛允鹏到灵山寺庙里,他掏出手枪说如果能把大殿顶上二龙戏珠的珠子打碎,他就把这个庙拆了。结果一枪把龙珠打碎,于是就领人就把这个灵山寺庙给拆了。于平还告诉大家,千万不要忘记这庙是谁拆的。后边马上就有人跟贴说:千万不要忘记是薛允鹏这个大混蛋,把灵山寺庙拆了。还有人借题发挥说:我父亲是当地的一个二流子,混进土改工作队当了个队长,吃喝嫖赌、卖儿卖妻无恶不作,最后潦倒死在壕沟里。我父亲派到望时是县大队政治处主任,他和朱军大队长的主要工作是抓建军。要带兵去剿匪保一方安全;武装保护土地改革顺利进行;全力扩大县大队,不断向主力部队输送兵源。封庙的事与我父亲没任何关糸。1946年8月我母亲被派到灵山任区委书记,这件事应该和我母亲有关。那时国民党军队打到松花江边形势十分紧张,阶级斗争也因土改更加激烈,下去搞土地改革是会有危险的。灵山寺庙是1923年由地主老财筹钱修建,主持人也是地主从外地请来的,还在附近给庙里买了四百多亩良田。这个寺庙一直和地主阶级一个鼻口出气,庙里的土地也是雇用长工来耕种,也存在着剥削行为。土改一开始寺庙的主持就与地主、土匪勾结在一起破坏土地改革。他到处散布谁要敢分地主的土地,老天爷就会降灾祸给谁,叫村民们都不要去参加土改动员会。区委和区农会认为这是在破坏土改,与佛教普渡众生教义不符,上报县委要求严肃处理,把庙里的土地也分给穷人。东北局要求打击一切破坏土改的活动,县委认为破坏土改就必须严肃处理。当年望奎的红光寺勾结土匪,就被民国政府查封,县政府决定查封灵山寺庙,改建为畜牧场为发展生产饲养耕牛。组织部长、副县长时克同志到庙里宣布县政府决定,我母亲带人逮捕主持、遣送小和尚,封闭灵山寺庙改建成畜牧场,把庙地也全部分给了穷人。这件事的处理,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是正确的。两种命运、两条道路大决战时革命洪流滚滚不可阻挡,妄想拦路者必死这就是阶级斗争!

   第一届县委会成立后,我父亲在县委还是民运部长,分片抓土改时他带人去过灵山区,他的枪法的确打的很准,这都是长期在敌占区抗战中逼出来的。我母亲是怀孕几个月被派到灵山区工作的,我父亲很担心她的安危,到灵山区时就在区中队里显示过枪法。他三枪打倒三根木棍,就是想警告地主、土匪不要打老八路的坏主意。这个叫于平的应该是地主的后代,听说过我父亲的枪法很准,这才编造出枪打龙珠拆庙的胡说八道。1946年的土改并没发生过偏激,“五、四”指示中对抗日不反共的大地主要照顾;对小地主适当照顾;一般不动富农的土地。望奎县的土改中谁也不照顾搞平均分田,还被地主联名告到行署过。偏激情况是土地法大纲发布后,1948年左右的三个月里发生的情况,很快就被中央指示下纠正过来。因此查封灵山寺庙不属于过激行为,是为了发动群众所采取的必要措施。我就把写父母土改这段里的地主北霸天的名字,改写成是一个叫于平的人,还给他个绰号于老歪,谁叫你这个于平胡说八道了!我带有针对性的把父母土改这段写完,站在穷人的立场上,把查封灵山寺庙的事也如实写出来,让年青人去了解那段历史。

三、2017年寻访望奎县

   2017年夏,我们上海老年篮球队去哈尔滨游玩,我把球友送走后决定回望奎一趟,想找县党史办的同志交谈一下,再找些材料把父母望奎这段经历定稿。退休了有的是时间,这第三次返回故乡一定多去几个地方看看,寻找那失去的记忆重新打下故乡烙印。我买了张长途客车票,背上电脑包带着回乡的喜悦,蹬上开往望奎的早班客车。票买的早,坐位就在司机的身后边,车上乘客并不多,空了不少位子,听他们的交谈多数是返乡的望奎人,也有的是去望奎看望朋友。汽车刚开出哈尔滨市,坐在我右边一排的乘客问司机:“我是去望奎县看朋友,不知道望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身后一个望奎人抢先说:“望奎最好玩的地方要属灵山寺大庙,大殿雄伟香火不断,来望奎的人都去那里玩。”司机看有人抢先把他的话说了,又不甘心就补充说:“要去灵山大庙去玩,千万不要忘记薛允鹏这个大混蛋,就是这个薛允鹏1946年土改时把这么好的庙给拆了。”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于平的胡说八道会流传的这么广,回故乡的喜悦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人问为什么他要拆庙啊?司机一看引起了话题,就一边开车一边滔滔不绝的说:“他是个二流子,混进土改工作队当上队长,他到庙里去与人打赌,说如果他用抢把大殿顶上的龙珠打碎,就把这个庙拆了。他一枪把龙珠打碎就把庙给拆了。还是改革开放的政策好,这才能重新修建起寺庙,才会有了今天的香火。”我不想与他辩解什么,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这于平的胡说八道再借宗教的宣传,我个人是无法与之抗衡的。又有乘客问司机:“薛允鹏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坏!”我真的按奈不住了,不然司机再往下说不知会又有什么恶言,我马上制止司机再往下说。我告诉司机:“你说的都不对!我就是薛允鹏的儿子,我父亲不是望奎的二流子,是从山东沂蒙山区北上东北的老八路。拆灵山寺庙的事与我父亲无关,是庙里的人勾结地主破坏土地改革,被县政府下令关闭的。”为了证实我的话,我从平板中找出1946年10月我父亲带警卫员在望奎的照片给司机看。司机看后也不再吱声,看来他也全是道听途说来的,我也不再解释,看着窗外陷入沉思。客车在兰西县榆林镇停下吃早餐,司机吃完饭找到我与我解释说:“他是哈尔滨市人,这些话都是听望奎县人在车上说的,还有人叫我多宣传一下吸引游客来玩。”往下的路程车上很安静,九点多钟客车到达望奎县城。我来望奎前就想看看故乡的云和故乡的人,下车后我看着蓝蓝的故乡天空,多想大喊一声我回来啦!可车上的事叫我喊不出来,倒像个怕见人似的,赶快上了出租车赶往县委。

   在县委党史办公室,我见到梁主任和老党史办的向老,他俩听说我是老书记的儿子十分热情,又叫我体会到回故乡见到亲人的感觉。说明来意我们又交流一会,梁主任和老向送三本县党史的书给我。县委出版的党史一书,把1945年到父母调离望奎这段写的非常清楚。这可比沂南县党史写的详细多了,可能抗战时沂南县是由沂南、边联、沂东三个县委组成的原因,没有留下更多的文字材料。我筒单的翻了一下望奎党史一书,知道我这次没有白来。梁主任还帮我找来两位在望奎工作的叔伯弟弟,然后去向县委领导汇报我的来意。中午县委马副书记又出面,陪我和两个弟弟吃午饭。饭桌上马书记问我回到故乡对望奎的印象。我说还没四处走走,还不敢说印象如何。但看县委还是座老旧二层小楼,周边都是新建的高楼,说明县委还是艰苦朴素的心中还有民众;也说明望奎这个非沿线的农业县,发展起来困难会是很大的。我把客车上有人骂我父亲的事,特意说给马书记听,然后问马书记县委怎么看待这个问题?马书记刚说我们不这么认为,梁主任就把话接过来:“这庙里的和尚和地主一个鼻子孔出气,和土改唱对台戏弄得群众不敢去开会,是县委和县政府决定查封寺庙的。这件事跟你父亲一点关系都没有,倒和你母亲有些关系。不是把拆庙了只把大佛像拆掉,小佛像只是转过身去,建筑都没有破坏过。”我又问:“望奎县老百姓怎么看这事呢?土改时是穷人多地主少,现在望奎的老百姓不会都没良心吧?”马书记和梁主任都笑着不回答,我知道这么问有些不妥,也就叉开话题不说这事了。下午我和出租司机约好,带我到灵山寺庙和烈士陵园去看看,就赶快表示感谢县委的接待,然后互相自我介绍、相互敬起酒来。

   到灵山寺庙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下午庙里已经没人烧香拜佛的人。从庙的门楼来看并不算华丽,可进门看里面却比哈尔滨的极乐寺还大许多,院墙转角处还建有琉璃瓦的角楼。穿过立有四大金刚的门楼后面就是大殿,这个大殿的确高大真可以和著名的寺庙相比,因此灵山寺庙也叫大阁寺。我抬头望向殿顶去寻找那颗龙珠,殿顶两条龙对口处是有一颗龙珠,可这龙和珠都小了点和整个大殿有些不协调,看来是后来修庙的人没有用心。编造出枪打龙珠的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确是在攻击、抹黑共产党的土地改革运动。大殿的两边是东西厢房,后面是座二层的藏经阁,这么大的一个庙宇拆掉,现在看来是有点可惜,可当年来说封庙是必要的。1946年6月内战全面暴发,地主阶级不会甘心土地被分,盼望国民党军队早日打过松花江反攻倒算,在阶级斗争十分激烈情况下,破坏土地改革就是反革命行为。毛主席说土地问题是中国革命的重要一环,望奎县土改前占人口百分之八的地主,却占有百分之七十的土地,穷人受剥削吃不饱穿不暖。土改使耕者有了其田,望奎县每人分到十亩土地。广大穷苦人坚决拥护共产党打老蒋,保卫土改胜利成果。望奎那时人口二十多万人,解放战争期间就能有一万人参军;共派出六批支前担架队,支援过“四保临江、打四平、辽沈战役”等东北重大战役。以东北子弟兵为主的四野,一直打到海南岛解放了大半个中国。今天不管你是谁,造谣污蔑、篡改土地改革历史,为地主阶级翻案都不行!宗教也不能例外!

四、烈士陵园祭拜先烈

   我又赶到烈士陵园,这里埋着从陕甘宁边区和晋察冀边区“东进”来望奎的三位领导干部。林枫同志带领的“东进”干部最先到达东北,派到望奎县的几名干部,在极其困的情况下努力奋斗,初步掌握县政府又改造了县保安大队,为建立望奎这块的根据地做出了贡献。1946年6月3日县长冯耕夫、县大队政治处主任胡再白、哈西军分区政治处主任王炳衡各带警卫员去绥化县开会。在呼兰河渡口遭到政治土匪袭击,三位领导同志和警卫员英勇反击,寡不敌众血柒黄沙壮烈牺牲。我父亲他们派到望奎后,工委改县委的第一次会议,就决定为烈士召开万人追悼大会,修建烈士陵园来永远纪念他们。烈士陵园占地二万多平方米,周围古树参天绿茵覆地,花岗岩道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整个陵园蔚然壮观又庄严肃穆。只有坟墓和碑文显得有些陈旧。我听父亲讲,抓到匪首后就是在坟前枪毙的,为烈士们报了仇。八十年代我父亲去望奎,他早晨去烈士陵园缅怀烈士,看见陵园有些荒凉还有猪在那里乱跑。他就找县领导提出建议。县里在困难情况下,拨专款修建烈士陵园围墙,派专人加强烈士陵园管理。这之后县里不断修建烈士陵园,这才有了今天的规模。我是第一次到望奎的烈士陵园,但对这三位烈士的情况早就了解。县长冯耕夫1937年参加革命,曾任南宫县委民运部长,在延安党校学习时派往东北;县大队政治处主任胡再白1937年参加革命,是太行山根据地新闻工作负责人,延安党校学习时派往东北;哈西军分区政治处主任王炳衡1931年参加红军,参加过长征红军时期的团长,他是指导县大队工作来望奎的。我围着三座坟墓转了一圈,又仔细的默念碑文缅怀先烈。三位烈士的牺牲,极大激起望奎民众对国民党反动派和土匪的愤慨;龙南地区办事主任刘咸一坚决要求回家乡代理县长;省军区参谋处长朱军黄埔军校毕业,他坚决要求到望奎县大队当大队长,彻底剿灭土匪为战友报仇血恨;县委书记陈化争是个老赤卫队长、“七大”代表,他带领大家发动群众搞土改。党、政、军齐努力继续完成党中央交给的各项任务。毛主席说调部队和干部去抢占东北是第二次长征,有了东北根据地,就为解放全中国打下坚实的基础。这些牺牲在东北的烈士们,为建立一个新中国贡献出自己的生命,我们要继承先烈的遗志,把社会主义祖国建设的更加强大,告慰烈士们的在天之灵。

    第二天吃完早饭,我又去参观林枫同志故居。林枫是望奎人的骄傲,他是早期共产党员,三十年代北平、天津的市委书记,“七大”的中央委员,东北局组织部长,中央党校校长,人大副委员长。他原名郑永孝参加革命后才改名林枫,他家是望奎的大地主。故居的正房和东、西厢房,再配上正门和高墙大院,算得上富有的地主庄园。可他却背叛自己的家庭和阶级,加入共产党去为穷人打天下,成为旧社会制度的革命者。我走进故居大庭参观,正面的大幅照片里,有林枫在河口事件当天写给家乡父老的一封信,照片里的信只是个开头部分。信的全文是:

望奎家乡父老兄弟姐妹:

永孝青年时即与一些同学离开家乡,赴关内寻找救国救民之策。二十年来经过辗转曲析找到共产党及其救国救民的道理,跟随毛主席和共产党真诚主张国共两党合作,共同建设民主自由的国家。可是蒋介石和国民党反动派依靠美国支持一心打内战,妄图与美国一起实行独裁统治,让亿万中华同胞继续受苦受难。众亲听之,必当义愤。现在国民党派兵向东北猖狂进攻,今天上午他们策动的匪帮杀害了望奎领导同志。永孝闻之极为愤慨,更深念家乡父老兄弟姐妹安危。为保家乡,力谋发展,兹特请刘咸一兄兼代理望奎县长,派刘干如同志任副县长,派时克同志任县保安大队副政委,派薛允鹏同志任县保安大队政处主任。陈化争同志仍任县保安大队政委。切望家乡父老兄弟姐妹们紧密团结在这些同志周围,按着毛主席、共产党所指引的方向,齐心协力,为打退蒋介石和国民党反动派的猖狂进攻,消灭国民党动派支持的汉奸、恶霸、特务、土匪、彻底解放家乡,建设民主自由的望奎和民主自由的东北而努力奋斗!

林枫

1946年6月3日

    林枫同志这封信,充分展现了一个革命者救国救民的初心。共产党为了民族大义,同意和国民党及民主党派和平联合建国,可蒋介石一心搞独裁打内战。1946年6月内战全面暴发后,共产党重新按照自己的主张去建立一个新中国,望奎的三位领导同志就是在这种形势下,被国民党先遣军的土匪杀害。我父母一到东北就被留在东北局工作队,一直在林枫同志的领导下工作,就是在写这封信的同时被派到望奎县工作。写完这封信后,林枫同志还亲自找我父亲、刘干如伯伯、时克大爷交待任务。林枫说形势紧急,中央已同意必要时撤离哈尔滨市,东北局可能要撤到绥化县,你们到望奎要抓人、抓枪组建起一支队伍准备打仗。那时东北局工作队已经改为东北局土改工作团,林枫就是为先分他家的土地才接走父母,结果他父亲和县领导一起被土匪杀害。在交待发动群众搞土地改革时,林枫嘱咐土改先从他家开始,他家不需要照顾,只要不打死人就行。现在的领导干部都说是搞改革,可处处都为自家的利益着想,与不怕流血牺牲为人民利益的革命者相比,这些人职务再高也什么都不是!在参观林枫故居时,碰到一位北京来的客人,我们一边交谈一边参观,他和我一样对现实有着同感。他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这位老党校校长的情况,我把知道的都跟他说一遍,他说这才是一个共产党员。

    从林枫故居出来,我便在城里四处走走,想看看故乡的变化。我儿时对望奎的记意模模糊糊还有一点,县地就是一片灰色矮小的砖瓦、草房,街道和行人也都是灰颜色的。第二次回去时坐在车里往外看,就是七十年代典型的县城模样。今天看上去有些在城市里的感觉,新建的高楼成片,商场酒家繁华。除了小一点外,与我记忆中七十年代的牡丹江、齐齐哈尔市差不多。市政建设要看细节,望奎街道修建的整齐、绿化多样化,就连居民的垃圾也是统一时间收集,这在很多城市还没有实行。县城里最怕的是脏、乱、差,看来在县委的领导下,望奎在城市化建设的道路上一路小跑,我祝愿故乡建设的更加美好。我看县里同志工作都很忙,主要的地方也去过就返哈尔滨回到上海。

五、2019年再访望奎

    写父母经历的《沂河龙江行》完稿,我打算找时间去沂南县和望奎县一趟,再听听县党史办对文稿的意见。2019年夏我和爱人先到山东沂南老家,然后在哈尔滨一起坐上长途客车,第四次返回故乡望奎。我爱人是上海人,这是她第一次去望奎,她经常替父母接待望奎人,对望奎的事了解的不比我少。客车快要到望奎时,我爱人小声问我:“看来这次司机不会再说拆庙的事了?”我说:“习近平提出不忘初心以后,與论开始转向,再没有人相信那些污蔑和造谣。我打开电脑几次去“望奎吧”,再也找不到骂咱爸和骂土改的贴子,估计县委对此进行过清理、剔除吧?”这次去望奎我提前跟梁主任打了招呼,他把老副县长张贵喜的两个儿子找来,张大爷的后代是我最想见到的人。中午吃饭时马副书记和老向也赶过来,这次再没有了不愉快的话题,大家谈笑甚欢不免酒喝的又有点多,快要结束时我才又提出要带爱人去灵山寺庙看看。我爱人说:“我听婆婆讲过当年封庙的经过,她说那时形势要求我们必须这么干,不然土改就不能顺利进行。后来婆婆也讲过有点后悔,那是一座很大的寺庙。所以这次我来望奎也想去看看灵山寺庙。”张贵喜小儿子马上说:“车就在外边,我们陪哥嫂一起去灵山。”

    两部骄车驰向灵山乡,这条路上我母亲曾风里来、雪里去的走过一年多,轿车里的舒适叫我想到母亲当年的艰苦。张贵喜的小儿子开着车,他是市政执法局的局长,梁主任也陪我同车前往。在酒桌上马书记没有说灵山寺庙又被查封的事,在车上梁主任和张局长也不说灵山寺庙又被查封。直到汽车拐个弯就可以到寺庙却被断路挡住,汽车只好往回绕道走小路过去。我问为什么有人要把路给堵上?梁主任这才告诉我:“灵山寺庙因重建时没经有关部门批准,另外寺庙扩建占用村民的土地又不给补偿,被村民告到县里又被关闭了。”我问那投钱修庙的人怎么办?张局长说:“听说要改成养老院。”我忽然想到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佛教讲慈悲为怀、主张诸法因缘而生。当年不尊守教规站在封建地主剥削阶级一边,破坏土地改革被查封;今天庙里是个人承包就为了发财,坑害百姓又违规还是被查封。这都是佛经里讲的因果的关系,怨不得他人谁叫你不为善了。到了庙门前,门楼匾上灵山寺庙几个金字被一块红布覆盖,看来封庙的事的确如此。庙门没有关,梁主任他们不进去,我和爱人就推门而入,整个庙里只有我俩人空空荡荡。我们一边观看一边拍照,大殿和各庙门都紧闭,只能在外面走走看看。到庙院的最后边不知为什么,没有院墙还紧挨民居,这块地可能就是非法所占村民的土地。我和爱人返回庙里,在藏经阁前面拍照,忽然旁边房里走出一和尚打扮的中年人,后边还跟有两名妇女。他们问我是什么人?我看他们都没有善意,就说是游客。中年和尚不客气的说:赶快走!现在不接待游客。我心想,你这些人投资修庙的不就是想发财吗?没有游客你发个屁财!在这个假和尚的催促下,我和爱人结束了参观返回县里。搞自由化市场经济后,很多人不信仰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有很多人转向信仰佛教还很虔诚。修正主义路线叫人们没了共产主义学说的信仰,这些承包发财的假和尚们,也一定会念错经,让人们不再信奉佛教。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认识,这是辩正唯物主义的基本法则。

    晚上张贵喜大爷在望奎的后代,都出来为我俩接风,梁主任和一个弟弟也一起参加这个家宴。1946年我母亲在土改动员会上,发现张大爷听能懂并不断的点头,就把他带出来参加革命。张大爷是个扛大活的依靠他去发动群众,穷人纷纷站出来清算地主的剥削罪行。从此张大爷走上革命道路,当上望奎副县长,和我父母结成一辈子的深厚友谊。我们这些后代在一起有着说不完的往事,互相建立起联系,让这份友谊继续传承下去。张大爷的小儿子在家里拿来两瓶茅台酒,不一会就被喝完,我怎么回宾馆的不记得了,只记得明天去吃杀猪菜还喝。 第二天酒醒过来,爱人说“你都七十岁了,再这么喝会出事的,不回去这酒没法不喝,咱们回去吧。”我正头晕难受,就决定找个理由回哈尔滨。张大爷的孙子开车,老三送我俩回到哈尔滨。

    这第四回故乡还是急匆匆离开,可我暗下决心,望奎的山、望奎的水我会永远装在心里。故乡的天、故乡的土、故乡的人我一定还会回去看你们。

薛克建

2020年春节宅在家中防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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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回复
  • 黄钟大吕

    2021-05-08 黄钟大吕

    薛先生好! 我的爷爷就是九区的区长,当时包括现在的莲花镇、东升乡和东风乡在内。很多过往的历史已经无从考证,在你的系列文章中也没有新的发现!

  • 董云凌

    2021-01-17 董云凌

    故乡情思,挚爱至深。天高厚土,游子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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