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了解到的匪首刘黑七(文/韩去非)

H小白 发表于2018-02-23 16:51:10

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后,根据中共中央开展敌后游击战争的指示,我被组织派到山东临沂地区,组织群众发动武装。十二月二十七日,日寇进犯济南,国民党第三路军总指挥韩复榘弃战而逃。济南沦陷。我们党为了坚持长期抗战,我和商向前同志曾到费县地方镇(现划归平邑县)刘次恭同志家住了几天,并建立了党的支部。在和当地群众谈话中,逐渐了解了刘黑七。

一九四〇年十二月,我从今苍山县埠阳村(中共鲁南区党委所在地)出发,随山东省战时工作委员会(山东省人民政府的前身)的负责人陈明同志,一道赴中共山东分局(费北的牛栏子村)。出发前第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要查明所经过的路线和敌情。我们只有一个班的武装护送。当进入费县境的米山顶,就得探明白彦一带的情况。因有孔家汪土顽李以锦的武装活动,过去白彦,东北山腰上就是木头崖。再向前走,就是郑城区、常庄区。常庄区为中共费县县委的活动地区(抗日根据地),县长是韩文一,县委书记是于唐(也可能是张林夫,记不清了)。常庄区是费县山区里的一块小平原,如呆说抱犊山区穷,那么此地更穷。鬼子刚扫荡过去,又来了土匪军刘黑七,比鬼子扫荡过后的“三光政策”还要惨。这块平原经鬼子、刘黑七洗劫之后,方圆十余里,所有的小山庄是一寸草没留,完全化为灰烬。人也跑光了,没能跑了的老人和孩子,也差不多被刘匪斩尽杀绝了。哀鸿遍野、满目凄凉。刘黑七既是名牌土匪,又是国民党三十六师的师长,后来公开投敌;既是伪军第十军三师的师长,暗中仍然是国民党的师长。这就是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主席沈鸿烈地道的“曲线救国论”伪军也好,国军也好,刘黑七是万变不离其宗,以奸淫掳凉、杀人放火为业的。

常庄的东北角就是阎家庄(盛产葡萄),过村再翻过一道山岭,就是国民党三十六师刘桂堂匪部所出没的地方。我们经过常庄的重灾区后,便绕道而行,总算到了比较安全的村庄。群众手中握有少量的自卫武器:步枪、手榴弹、大刀、标枪,并成立了抗口自卫团(民兵),轮流站岗放哨、监视故人。群众的生活极为困苦,十室九空,籽粒无存。全靠生梨磨成糊烙煎讲、晒梨干充饥。那时候,刘黑七确实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费县人民恨之入骨。

一九四二年鲁南抗日很据地,经过一九四一年日本鬼子的残酷扫荡和蚕食伪化,继之而来的国民党反动派又制造了惨无人道的“四、二五”事件、“七、二五”事件,特别是“十、二七”的银厂惨案,把抱犊山区抗日根据地造成极为严重的困境,正如中共山东分局宣部长李竹如同志所作的诗云:东白山到西白山,东西交通一线牵,南征北战十余里,艰苦奋斗抱山前。中共鲁南区党委书记赵镈同志牺牲后,张雨帆同志直接领导了对敌斗争委员会,由韩去非任书记,并具体分工负责鲁南对敌斗争任务。鲁南以国民党反动派五十一军六八三团团长张本枝为首,在地方土顽王洪九、李以锦等地主武装的配合下,对鲁南抗日根据地进行连续性侵犯和破坏。国民党五十七军军长缪徽流已公开判国投敌进犯费县一带,这就更加重了鲁南抗日军民对敌斗争的任务。因此区党委决定:对刘黑七的斗争在军事上采取防御,政治上大力开展执日救国的宣传攻势,促使其官兵的民族觉悟。同时采取远交近攻的斗争策略,加强对其内部官兵的联络工作,并内定双山县(滕峄边)大队长崔玉柳同志协助这项工作。崔是枣庄人,社会经验丰富。关系也比较多,具有开展匪、伪工作的有利条件,但思想上有顾虑。在他开展柳泉、磨泉据点的伪军活动中,我发现他和枣庄三番子白玉相有交往,而且我估计崔玉柳可能是白玉相的徒弟。

白玉相又何许人也?

事情是这样的。一九三七年冬,我在兰陵发动武装,因工作需要经兰陵,杨双晨同志让其族侄杨茂林为我带路到过枣庄白玉相的家里,而且还受到白玉相的优厚招待。晚上交谈时,白给我介绍了他的两个朋友张xx, x x x(名字已忘记),说是从山里来。他们自称手下有二百多人的武装,要求帮助他们找条出路抗日打鬼子”。事实上他们企图当上合法的游击队,好干他们的官匪勾当。我们虽然相识了,但相互间没有共事。一九三八年四月临沂沦陷。那时,我在临沂打游击。他们得到消息后,又以白玉相的名义前来和我联系过两次。至此,我对白玉相在旧社会的地位、为人处事等已有所了解。所以我要崔玉柳通过张xx, xxx的伪军关系,打通和白玉相的联系,如有必要,再由我出面和白玉相直接建立联系,以便开展对刘黑七匪部的工作。经过错综复杂的斗争过程,终发现刘黑匪部的人员和白玉相的频繁来往必经柳泉、磨泉伪据点,近而发现刘货郎(刘部一团团长刘世铭)曾经过柳泉、磨泉据点到过枣庄白玉相的家里。白玉相在津浦线上是三番子最长的一辈,所以铁路上的高级职员、枣庄国民党驻军第三路军手枪旅长李占标部的军官等,都拜白玉相为师。日寇占领枣庄后,也有不少日伪军官拜白玉相为师的。刘黑七的团长李堂刚、刘货郎对白玉相也是当作长者称呼的。我们得此情况后,经与张雨帆同志的分析研究,为开展对刘黑七匪部的斗争,必得解除崔玉柳的思想顾虑,让他大胆负责地工作。因此由我陪同张雨帆同志曾到双山县的郭庄对崔玉柳进行了谈话,保证他对刘黑七的工作关系。党内绝对为他保密;同时要他和白玉相建立直接的工作联系。白玉相如果愿意为我们工作的话,我们诚恳地表示欢迎,并保证为自玉相提供安全的交通条件。后来,崔玉柳通过柳泉、磨泉伪军队长张xx、xxx地往返传话,白玉相说:“刘货郎很愿和八路军建立关系,只要求八路军答应一个条件即只要八路军不向他开枪,他也保证不向八路军开枪。这个条件就他们来说要求不高,似乎“有理”,实际是空话,而且欺编性很大,狡诈得很。他们可以不向八路军开枪,但刘桂堂匪部是以奸淫掳掠杀人放火为生的,他们如敢于向我杭日根据地进犯抢劫破坏的话,我们是要坚决反击的,决不会袖手旁观。崔玉柳通过白玉相对刘黑七匪部的工作进行,看来只有到此为止,我们也只奸密而不宣。但仍由崔玉柳和白玉相秘密保持关系。同时,让白玉相转告刘桂堂,我们是以诚恳的态度欢迎他团结抗日,共同对敌,虽希望不大,但我们还是把他们当作中国人看待的。之后,我们又继续对刘佳堂匪都开展宣传攻势,从各方面搜集其内部情况,研究对策。

通过内部搜集情报,我们了解到后期(指一九四二年之后)刘桂堂的敏感性强,警惕性高,疑心大。如他吃饭时先由他的护兵、副官或小老婆尝过之后再吃,恐怕别人下毒药害死他,睡觉也是一夜要换好几个地方,他在什么地方都能睡得着,山沟里、草窝里。就连他的护兵也不知他睡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很害怕别人刺杀他。有一段时间,他转移地方或行军,向下不发通知、不集合、也不点名清查人数,他带到什么地方,众匪徒就跟他到什么地方,他怕走露了消息,别人打他的埋伏。刘桂堂神通广大,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无论是军阀内部,蒋介石的中央政府还是汪精卫的伪中央,块块地盘、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底细,所以他的消息灵通,随机应变。他流窜了大半个中国,简直是天下无敌,诀窍就在于五湖四海处处都有他的奸细。刘黑七虽无文化,但他机替过人,国民党派到刘桂堂匪部的高参、顾问、参议等人员也不知有多少,无不为他起到情报、策反的作用。刘桂堂匪部的成员也是极为复杂的,有国民党的失意政客,也有落魄的军官以及来自各方的亡命之徒。无论来自何方,只要效忠刘桂堂就有他的存身之地,否则少有冒犯或不利于他的行为,不是被暗杀,就是公开斩首示众。刘桂堂全靠杀人作为其统洽内部的手段。正因如此,他也怕别人刺杀、暗害自己,后期,刘桂堂警惕性特别高,不过他也有过多次涉险、遇刺,正因他机警狡猾,故而脱了险。

一九四三年十一月十五日,柱子战斗打响,刘黑七被击毙,解除了鲁南人民的心头之恨。参加柱子战斗的是山东纵队二旅老三团和一一五师的老五团,指挥战斗的是中共鲁南区党委书记兼鲁南区政治委员王麓水同志。

文章刊登于《费县文史资料  第2辑  刘桂堂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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