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身老区 发展生产

瓦峪东 发表于2020-05-31 12:29:38

    我于1951年7月份去田黄区担任区长兼区党委书记。这时的土改工作基本结束,只是做一些土地复查工作和落实政策的工作,抗美援朝也进入了后期阶段。区里的主要工作是抓革命,促生产,建立互助合作组织,迅速发展生产,改善人民生活。

    土改之后,贫下中农虽然分到了自己的土地,但因缺乏农具、耕牛及生产资料,困难很大。特别是烈军属,没有劳动力更是难上加难。中农户大都有头牛或驴,几家合伙搭个犋子,尚能耕种。而贫下中农百分之七、八十没有牲畜,适时耕种也就成了一句空话。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每到春节至正月十五,这些贫苦农民就向有牲畜的农户求助。不但要请酒请客,还要送草送料,不但加重了他们的经济负担,而且往往耽搁了农时。因为他们只能等到人家都耕种完了,自己才求爷爷告奶奶,勉强把地种上,延误了农时,丰收也无法保障。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区委号召各乡、村建立互助组。农村三、五户或七、八户自愿结合起来。你帮我,我帮你,或互相换工。没有牲畜,人多了可以用人拉犁,解决了求人难等困难。田黄区委先后以颜母庄、果庄、东北洼为中心设了工作点。区委干部也成天深入到基层,深入到农户,与农民在一起摸爬滚打,只有召集会议才到机关上来。我们白天跟农民一块拉犁子,晚上到各家各户去动员成立互助组,了解进展情况。在颜母庄工作点上,由张伯灿、冯常文、刘昭秀等同志组成的工作组,出力不小,白天拉犁子,晚上深入各家各户查访民情。很快,各村相继成立了若干个互助组,自然解决了适时播种,不误农时的问题。根据党的政策,村干特别注意宣传互助组要吸收烈军属、工属及无劳力的鳏寡孤独户,体现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颜母庄的群众发动起来之后,互助组如雨后春笋相继成立,解决了广大贫下中农的种地难。我们适时在该村召开了现场会,推广了颜母庄的做法及经验,发动全区各乡、村全部建立了互助合作组织。然后,在全区适时掀起了生产高潮。田黄区的工作也走在了全县的前列。县委及时发现并推广了我们的经验,并在全县通报表彰。随后,县委又在田黄区召开了全县干部参加的工作现场会,以此推动全县互助合作组织的全面展开。

    耕地问题解决了,种籽问题又成了关键。以往农户各自为战,认识不到科学种田的好处,只是沿袭千百年来落后的耕作方法。为了发展生产,争取农业大丰收,我们又及时从外地引进了徐州“438麦种”和“胜利百号地瓜种”,还引进了当时产量较高的“二比”斯子棉。肥料不足,就发动群众沤积绿肥,造土杂肥、农家肥。区里规定,所有干部都有积肥造肥任务。所以那时的区乡干部,外出走乡串户,人人肩头上都背着一个粪筐,给群众起了一个示范带头作用。干部带了头,群众有劲头,全区很快形成了积肥、造肥的热潮。这样,既解决了肥力不足的问题,又密切了干群关系。当年,田黄区农业生产获得了大丰收。农民兄弟个个喜笑颜开,遇到干部都赞不绝口,连连夸赞共产党的好领导。

    互助组在当时发挥了一定的作用,解决了农民种地难的困难,消除了土地荒芜现象,避免了农民外出逃荒要饭的恶性循环。但是,由于受自然条件、经济条件、小农经济的局限,广大农民缺乏资金和生产资料,一般土地亩产粮食只有百多二百斤,花生棉花也只有百儿八十斤,根本解决不了农民的温饱问题。要想从根本上扭转局面,发展生产,必须在深耕细作,平整土地上下功夫,努力实现水利灌溉和农业机械化,但这些均要受到人力财力的限制,自然条件的限制、小农经济的限制、土地私有制的限制等等。农村工作暴露出来的种种矛盾也逐步为农村干部、广大农民所意识到。因此,从互助组过渡到集体所有制的“农业生产合作社”的农业模式也就应运而生。

    田黄最先出现的农业合作社是果庄的合作社,上张马庄的合作社,还有田黄街王学温的初级合作社。这些合作社的出现,大大提高了生产力,当年,这些合作社的产量就翻了一番。果庄农业社由刘启发带头,从十几户发展到四十户左右。他们统一耕作,统一田间管理,不断学习先进的种植方法,创造了籽棉亩产400斤、花生300多斤、高梁600斤、小麦、谷子各800斤的历史空前好收成。这个合作社成了高产典型,其他合作社也不甘示弱,分别取得了等于或高于果庄合作社的创历史高产记录。

    后来,区、县及时推广了他们的经验,推动了县区合作社组织的不断发展、壮大。王学温被评为县劳模,刘启发被评为省级劳动模范,上张马庄的赵来印则成了全国的先进典型,参加了中国人民赴朝慰问团,并获得了全国劳动奖章。这一时期,果庄、上张马庄农业生产合作社与中心店的后南宫刘仰舟创办的“晓光农业生产合作社”并驾齐驱,成了全县农业生产的排头兵,推动了全县农业合作社的大发展。

    52年10月份,中共滕县地委召开党代会,我作为特邀代表参加了大会并作了典型发言。此后,地委又派记者来田黄区进行采访,并在《大众日报》上发表了题为《农业发展的方向》的通讯报道。党和政府对我们的工作也给予了充分肯定和褒奖。我始终认为,我应该这样干,要干就要干好,不辜负党和政府多年的培养,无愧于邹县人民对我的厚望,无愧于与我出生入死的同伴、战友和革命先烈1

清  贫

    1940年,连青区获得了第一次解放,党在这里建立了革命政权——滕四区。当时,杜牧同志任区委书记,李锐同志任区长。八路军686团进驻瓦峪一带,播下了革命的火种。不久,686团撤离,当地人民受够了日寇的蹂躏,国民党、反动派、土匪恶霸的盘剥和压榨,终于盼来了1944年的第二次解放。瓦峪村有三、四十名进步青年投奔了八路军,有的参军参战,有的留在地方。我因为粗通文墨,被区政府留下任财粮干事。

    在战争年代,革命队伍实行供给制。我工作后的生活标准是每天5钱油、5钱盐、1斤青菜、斤半粮食,没有津贴补助,更谈不上发放服装。平时吃饭多是按计划由村干部向群众摊派,吃百家饭,由政府统一打条记帐,抵消公粮。群众的生活很苦,送给我们的干粮多是糠、菜煎饼,有的拿不起来,需用两手捧着吃。后来,区机关人员多了,就设立了磨坊,找人摊煎饼,就比原来好一点。开饭时,炊事员煮上一锅萝}、片或其它青菜之类,加上油盐,每人盛上一碗,泡上煎饼,大家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在这种艰苦的生活中,如遇出发开会,就实行餐证制度。餐证分粗餐、细餐,每日二张,细餐每周发给二张。无论是到机关,还是深入到户,或是途中在饭馆用餐,饭后都要交上餐证。人们拿到餐证,到政府有关部门,既可兑钱,也可顶替公粮。

    后来,我被调到县里任财务会计,生活略好点。每人每月可领到一元钱的津贴,大体能买半斤左右的烟叶,其它生活标准未变。当时,大伙能够吃饱,每顿能按时开饭,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艰苦的生活反能加深同志间的相互理解和融洽。有一天,财粮科聂风贵回家带来不到一斤的花生饼,拿到科里后,你争我抢,就连我们的科长也接过来尝一尝,那当时的味道,真比现在的高级点心还香甜。1945年,在县府举行春节联欢晚会上,副县长左瑞五一手脱下代县长王兰斋的帽子,掏出了他刚领到的一块钱津贴,随即让通讯员出去买了炒花生,大伙吃得乐不可支。有一次,我从家里带来了母亲给我炒的红辣椒粉条、老咸菜,一顿吃不完,我就喊县府秘书胡一平和人事干部老胡来帮忙,有时忘喊了,他俩就端着饭碗蹲在我门口喊:“小骆,快把好菜端出来!”此后,我每次回家,总要带点菜回来。

    在日寇占领期间,对抗日根据地进行经济封锁,日常生活用品食盐、火柴、煤油、布匹都成了紧缺物品。我们都得靠广大农民群众的支持,吃的是他们上交的公粮、穿的是他们种的棉花织成的粗布衣。说到穿的衣服,可就五花八门了。我刚工作不久,母亲用土织布给我做了一件棉袍,白天穿,夜里当被盖,一直穿到补丁摞补丁,实在不能再穿了,才恋恋不舍地扔掉。

    日寇投降后,县委机关迁到城里,县大队、区中队武装人员有了统一服装,而机关工作人员也开始发点粗布,或给点棉花找人纺线织成布。我到香城当区长期间,第一次领到家织布、棉衣。上级也有了规定:棉衣三年一套,另有单衣、衬衣、鞋袜、毛巾、肥皂等,后来实行工资制后,这些规定就取消了。

    参加工作之初,从没想到挣钱享受,因那时是供给制,从没有非分之想。政府机关中,上至县长,下至工作人员,每人一元钱的津贴费,没有攀比,心安理得。我当时看到工作人员早晚刷牙,很羡慕,但是没有钱买,就跑到上过乡师的熟人那里,借了一个掉瓷的刷牙缸子和一支破牙刷,没有牙粉牙膏,就轧点细盐代替牙粉,就这样一直用了几年,感觉也不错。

    1949年,我到香城任区长。那时,各村时有饿死人的现象发生,我与郑来斌同志决定:区里工作人员每人承包一户贫寒人家,保证不能出现饿死人的现象发生。我带头在香城街承包了一户五口之家,因这家的老人刚刚饿死,我就用自己的口粮,掺和一点地瓜秧,熬粥喝,其他工作人员也与群众同甘共苦,终于帮助群众度过了难关。

    新中国刚刚诞生,百废待兴,县委领导干部也与机关工作人员一样,过着艰苦的生活。1950年,区里开会,我叫炊事员改善一下伙食。他到集市上买了几斤胡萝卜,割了几斤猪肉,买了几斤白馒头,区干部一块吃了顿丰盛的饭菜。大家都说:“好长时间没吃这样的好饭了。”区委书记郑来斌说:“我们又过了一个好年。”有一天,县委书记周焕光去香城区检查工作,中午吃饭时,伙房给炒了个辣椒,炖了个豆腐。周焕光同志说:“这么吃要超标。”郑来斌同志解释道:“咱们不是偶尔一顿嘛!”

    1950年后,政府实行工薪制,但供给制仍在实行。每人每月有数量不等的小米,我每月200斤小米。1952年开始定级,从中央到地方,行政级别是1-26级。我被定为17级,每月91元,但我没去领,仍享受供给制。当时认为,“拿了工资,还算革命吗?”直到1956年,全部废除供给制,我才改了过来。

    有的同志闲聊说,咱每年都发点老粗布,看人城里那洋布(很普通的机器织布)多好,既美观、又坚固。一样花钱,咱们不能买那吗?这话传给了领导。有一次县委组织部长发话:“咱现在进城才没几天,有的同志就想学洋、不想穿那老粗布啦。不行,我门不能忘本。我们的战争是靠小米加步枪打败了敌人,我们也是穿着老粗布挡风御寒,今天怎么不能穿了?今年粗,明年粗,后年还是粗,专磨你的老粗皮。”他的一席话引得会场哄堂大笑。沙部长的一席话既是对与会者进行的一次艰苦朴素传统的教育,又是对战争年代广大农民长期支援革命军队的怀念。

    在革命战争年代,由于敌人的封锁,连鞋袜肥皂都买不到。当地人穿鞋可由家里人做布鞋,外地人就让农村大嫂做鞋子。有一次,财粮科长吕耀宗领了一双铲鞋,穿不上,我就跑到大胡村让姑姑给他做了双布鞋,才解决了他的急需。后来看到有人穿白力士鞋,觉得很好,因为这鞋既坚固耐用,又能在雨天时穿,有人羡慕地说:“我得攒钱,将来也买双‘白力士’。”不过,就当时来说,一双鞋恐怕要半年的积蓄。

    没有肥皂怎么办?我们就模仿老百姓的做法,到房东灶台下掏草木灰,装到筐子里用水冲,用澄清的灰水洗衣服功效可大啦,有个三五件衣服,泡完后一冲,去污快,既经济,又方便,效果好,胜似后来的洗衣粉。

    艰苦的环境可磨练人的意志,物质生活的贫乏反能激励我们干好革命的自信心。在那艰苦创业的年代,鲁南行署主任李乐平每逢出发总是骑着一头小毛驴,步云亭县长也是用小毛驴当交通工具。后来条件稍有好转,狄景芗县长才有了一匹白马。北撤时,他骑着白马走在前,他的夫人孙普甘愿跟在马屁股后面跑。作为普通工作人员,人人练就了一副铁脚板,我一天跑过130里路,还要两头见太阳。每逢县里开会,百儿八十里路不在话下,打起背包就出发。即使县里的通讯班,也因没有电话,遇到赶送情报,一般信件,也终日抗着大枪,拼命赶路。

    在这种艰苦生活的磨难中,有的人由于意志脆弱,思想不坚定,在革命的道路上慢慢地滑了坡,掉了队,有的甚至走向了革命队伍的反面。可也有不少人经受住了战火的考验,为革命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如与我一块在瓦峪投奔革命的汪进田、刘贵林等,在战场上英勇牺牲,我的对门李学文被敌人打断了一条腿,退伍后仍支撑着残体战天斗地,当了二十多年村支部书记。1947年国民党反动派卷土重来,白色恐怖弥漫在鲁南大地,我的一位亲戚出于好心劝我:“共产党这回算完了,我有个亲戚在那边干,只要你愿意去,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一听火气来了,把枪一摔,向他说道:“你说什么?让我投降,办不到!”他一看我火了,连大气也没敢出,灰溜溜地跑了。后来他还散布说:“这孩子喝了八路军的迷魂汤了,六亲不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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