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影秋回忆录》在无锡国专和江苏教育学院(一)孤注一掷 浪迹江南

Admin 发表于2016-05-23 13:10:34
我因铜师风潮,被迫愤然离开铜山师范后,因没有毕业,当然也没有拿到文凭。回到家里,我父亲直埋怨着:念了那么多年书,连个找碗饭吃的差事都没有。另外,也有来自家乡四邻无形的舆论压力,认为我这个人为了求学,东奔西走,最后也没有闹出什么名堂,而我自己觉得就这样在家里待着,既不甘心,也不是办法,头脑中也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下一步的道路,究竟如何走呢?
在家乡种田吧,晚了些,体力也不太适应了。私塾已经没有,附近的学校上不成,职业又找不着。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产生了孤注一掷的想法,横下一条心,离开家到江南去。
之所以想到江南去,是想到被驱赶的原铜师校长郑梦九,在江南宜兴县县政府当教育科长,何不去找找他,哪怕是在县政府找个誊写的事情做也行。我甚至想,万一找不到事情,我就去当兵,那时候满街都是招兵的,这一支,那一支,到处是打着旗子招兵的,我个子高,身体强壮,又不怕苦,当兵总可以。退一万步,当不成兵,还可以在江南打小工,什么修路、挖洞、建房、去卖苦力,总会找到个出路,我不信天有绝人之路。我向父亲和哥哥说明上述想法后,他们也只好任我去闯荡,并帮我求亲告友,七拼八凑,弄了十来元路费,仅仅够到江南去的车价。我就带了个小手提箱,装了几件随身的破衣服和几本书,其他了无物。就这样,茫茫然,离家出走。父亲站在门口目送我很远,我头也没回地痛楚地走去。
路上坐在敞篷车厢里,乱糟糟的,横七竖八的,坐着躺着的,大多数是逃荒的难民。我蹲在个角落里,思索着:到江南后,究竟怎么办?突然,在火车上碰见了几个同学,其中有砀山的,有沛县的,也有睢宁的,相互交谈后,知道他们原来是到无锡去报考无锡国专,他们了解到我尚无固定打算时,便一个劲地动员我也去考无锡国专。我说没有毕业文凭,他们说这容易,他们随身带有空白文凭,说着就送给我一张。这些空白文凭是江苏第十中学发的。原来这个学校当时也闹了学潮,学校无法继续上课, 因此毕业班未经考试,每人发一张文凭,他们多拿了几张。和这几个人在起,说说笑笑,倒不感到孤独。他们再三动员我去考无锡国专,我本来就想读书,又念过六、七年私塾,上国专也对路子,现在正没有去处,何不索性去试考下。不料,到无锡报考之后,竟然被录取了,而且名列前茅。
虽然考取了无锡国专,但当时正值暑假,离开学还有一个月,学校不让住,我又没有路费回家,在何处落脚呢?这时,我想何不到宜兴去找郑梦九老师。事先已经给他写过信,没等到回信,我就直接去了。
到宜兴找到教育科后,那位老师没有出来见我,只派了个司务员接待我。我向他说明来意,只求暂时安排个住处,他于是在县教育科的档案储存室里,用两块木板临时给搭了个床,算是安置了下来。这个储存室又潮湿又阴暗,散发着股难闻的霉臭味,特别是每天夜里点起灯,就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原来是满地满墙的蜈蚣在乱爬。吹灯上床后,这些蜈蚣甚至顺着墙爬到床上,不得不再点起灯捕打一阵,每夜都要三番五次与蜈蚣作战。
有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我起床后带上帽子,刚把帽子捂到头上,头皮痛得像针扎似的,我忍不住大叫了声,赶快把帽子摔掉,原来是里面爬着一只大蝎子,狠狠地蛰了我一下。那一个月,我每天晚间,就在那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里与蜈蚣蝎子同居,实在是苦不堪言。如不住在这里,又何处安身呢?
晚间, 在蜈蚣室里胡乱睡阵,白天则跑到图书馆,整天蹲在那看书,凡是图书馆有的书我都看,读书入神之后,似乎忘记了一切,什么蝎子蛰、肚子饿,都置于脑后。读到中午,图书管理人员要下班了,我还央求着能否多看阵,直到闭门被赶出为止出了图书馆,就在街上随便买块饼子充饥,又急忙赶回图书馆。还不到开门时间,就蹲在图书馆的院子里等,一旦开门后,又一头扎进去,一直读到天黑。一方面读着各种各样的书,感到新鲜有趣,另一方面也借以度过开学前这段时光。
就这样,我在宜兴停留了一个月,直到开学时返回无锡这期间,那个叫郑梦九的老师,竟没有和我见过次面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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