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的不平凡的人生》第五集“从军记之国内篇”(七)

水手 发表于2019-12-21 01:18:30

1975年(下篇)

由于一夜错误的行军,实际贻误了战机,加上部队通信装备不良,行进中的两个营不能相互沟通形成全面包围。使部分暴乱头目得以从湖里乘船逃离纳家营

疲惫的战士们,对长官指挥失误,加上对暴乱分子的憎恨,在行动中露出了兵的野性,对凡抓捕的对象,使用了一定的暴力。尤其是火爆性格的三营长暴跳如雷的大叫着:“我朱根火,卵子根根都是火!给我绑紧,给我往紧里绑。不要手下留情!”

这些都反映了我们的部队,长期在和平状态下养成的不适应战争状态的问题。后来在总结会议里都提了出来,得到了军委的重视。

部队在执行完“三五”命令,先期战役,稳定了基本局势后,先后大部分撤回了驻地。我及我的三号车还有江文留了下来,配合一营及通海县委,通海县公安局,通海县委工作组,对逃离纳家营的首要暴乱分子进行追捕和继续整顿纳家营社会秩序。

我们和营部及通海县委工作组住在一个大院里。那个大院应该是解放前一家大地主的宅院,共分为三进。我和江文还有特务连的一个湖北籍通信兵住在进大门正对面的小楼上,下边是营部警卫班。营部首长及工作组领导住在二进院的左右厢房的楼上楼下,正厅是会议室。参谋干事们住在后院里。部队各连队分别以班为单位住在汉族老乡家里。这一住就是七八个月。

我们及我们车辆的主要任务就是,为部队提供生活保障用车,随时准备执行部队及工作组抓捕在逃分子。

久而生厌。驻防的日子一长,随着形势的稳定,工作任务的日常化。我们这些后勤兵们的油子习气就慢慢冒头了。

当然了,所谓的油子兵就是那种对任务习以为常,并能够在轻松胜任完成任务前提下不过份地放纵自己的那种老兵,叫“老油子兵”。我和特务连的那个同年入伍的湖北籍通信兵恐怕就属于那类的老油子兵了。

记得,有一天早晨。我和通信兵闲极无聊,约了通海县公安局治安科的孟姓干员,划着营部的橡皮舟,从纳家营跑到通海县城去玩。纳家营与通海县城隔湖相望少说也有四五海里远。

我们三人带着我的冲锋枪出发了。去时。顺风顺水,一路高歌,好不开心。舟到湖中央,我还一枪打下一只盘旋于天空的老鹰。

上了岸,我和通信兵去逛通海大街,公安局老孟回局里汇报工作及宰杀老鹰准备饭菜。时近中午一点,我们游兴方艾地回到县公安局老孟的宿舍。他准备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三人在酒歌声中,品味着美味佳肴和天上射来的雄鹰肉。昏昏然,时近下午四点,感觉应该回部队了。三人互相搀扶着来到湖边,上了小舟,向着纳家营子划去。

舟渡过半,不进反退。哦,起风了!起的还是由纳家营子吹向县城方向的西北风。这一下可就累了,再加上老孟同志喜极酒酣,整老了老酒。先是一阵阵的往湖里跳。害得湖北佬特务连的大兵,一次次地下水捞人,害得我泡在湖里奋力的推着舟行。待到孟大官人酒乏身软,泥似地瘫在舟里。我和湖北大兵才得以全力以赴推舟前行,在夜色朦胧中,踏上了纳家营子的堤岸。呜呼!万幸!没有为此而光荣了。

还有一次,大概可能接近七八月份吧,雁肥蛙鸣的时节。

一天畔晚,晚饭后。那时用的是农民时间,也就是两餐制时间,下午的四点左右吧。我和湖北佬闲着无事,邀约着,开着车到纳家营子后山的一个山间水库去打野鸭子。那是听贫下中农说,那个水库边,这个时节,下晚常有野鸭子飞来歇息。

我们把车停在水库山下的公路旁,带着我的冲锋枪,走向山里的水库。当我们翻过山坡,爬上山脊,看见山洼里粼光闪闪的水库时,太阳已西下,接近地平线。

我对湖北佬说:“找个有利射击的地方隐蔽起来,等着野鸭子飞回来。”“好的。”湖北佬说。

接着说:“上次你打了老鹰,这次必须给我射击。”

“你枪法行吗?”我问他。

“行不行的打了再说。”他说。

“好吧,野鸭子来了瞄准点哦,今天有没有口福就看你的了。”我把枪递给湖北佬说道。

暮色中我们趴在山脊的土丘后注视着水库及远方晚霞渐渐消失的天幕,期盼着归雁的还巢。

忽然,远处的田野上空传来“嘎嘎”的叫声。

“有情况!”我悄悄说了声。湖北佬立时紧张的缩紧身子,望向水库。

“还在天上飞呢!”我笑他那紧张劲。“放松点,放松点,不见鬼子不挂弦,知道吗?”

“哈依!”他来了一句。

在太阳落下对面山岗的黄昏时分,随着嘎嘎、嘎嘎的鸣叫声,三五只野鸭子落在了水库对岸的水边。

我刚准备提醒湖北佬瞄准再开枪。哒哒哒,一阵枪响,随着湖心水花四溅和野鸭们噗愣愣的翅膀声,一切归于平静。

“哦豁!猫咬尿泡空欢喜。”我一边站起身来,一边笑着对湖北佬调侃道:“整都整不准还整连发。”

“呵呵呵,没有检查你把枪设成连发了。”他倒打了一耙。“是单发难说就打中了。”

“你个湖北佬!”我笑着说:“走,野鸭吃不成,下去看看有什么油水没有。”两人顺着山脊往水库边黜溜,待黜溜到山下的水库边时,已是繁星初上柳枝头了。

一阵阵蛙鸣传来,唤醒了儿时的记忆。“嗳,湖北佬,到水边用手电筒照照看看有没有青蛙?青蛙肉也好吃哦。”我对湖北佬说。

湖北佬拿着手电筒走到水边对着水里来回地照射。“哈哈哈”,我大笑起来“你个湖北佬,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往水里照什么啊?鱼才在水里游,青蛙应该在岸边蹲着才对。”

说话间,噗通噗通传来有东西跳水的声音。“你听!有门,青蛙在跳呢。”我对湖北佬说。这一会,湖北佬把手电筒的光线往岸边照去。“哇哈,老李,快看快看,真的有田鸡咯。”湖北佬大声叫唤起来。“有,正常啦!抓!”声随手到,我一把抓住蹲在水边的青蛙递给湖北佬。

“往哪里装啊?”他问。是啊,往哪里装,又没带装的家伙。

我灵机一动,对他说:“把袜子脱下来装田鸡吧。”“脱你的装也不错哦。”他笑嘻嘻地对我说道。

我把脚抬起来,笑着叫他看:“我没穿袜子呀!”“呵呵,只好用我的了。”他无奈的边说,边脱下袜子把青蛙装进袜子里。那一晚我们抓了满满两袜子的青蛙。回到营部,第二天请厨房的大师傅炒了一大盘青椒爆炒田鸡肉。呵呵呵,我和湖北佬都没有吃,为什么,你是知道的。

驻守纳家营子的高潮故事是发生在八月下旬的一天。

那天,接到群众举报,纳家营打砸抢为首分子“马某某”回家了,就藏在家里。部队得到群众举报后立即报告了县委。经县委与部队研究决定,夜里进行抓捕行动。

马某某的家坐落在村子中靠上的公路堤埂下边。

夜里十一点,万籁寂静。部队包围了整个村子,以战斗组为单位,每户有关村民家门口布置一个小组,对其进行了监控。

我及我的车辆的任务是,一旦抓捕成功,立即送被捕者前往县公安局看守所。因此,我的车被分配在执行抓捕任务车队的最前面,停靠在堤埂上的公路边。

十一点半,抓捕行动开始。首先,从村里传来:“抓人啦!抓人啦!”的一阵叫喊声。接着是听见一些开门声和威严的口令声:“回去!回去!禁止出门!”

几秒钟之后,突然响起了呯、呯的两声枪响。

我的第一反应是打起来了。第一个动作是,一跃扑伏到车旁堤埂下,出枪上膛,准备射击。呵呵呵,老油子兵的一整套战术动作一气呵成。

不大一会就听见有人向我的车跑来。边跑边喊:“李班长,快发动车,快发动车!”我跳上车,哄的一声发动着车辆。等待中,听到后面车厢里有人上车的声音。接着一个地方工作组干部从驾驶室上了车,边上边说:“快开车!快开车!”

我也没管往哪里开,一脚油门,车窜了出去。待上了正式公路才问那位地方干部:“往哪里走啊?” “去医院!” 地方干部说。

我不解地看向他。地方干部见我不解,才告诉我:“是抓捕中一个抓捕人员枪走火,打中了马某某儿子的腿,所以要紧急送医院治疗。”哦,原来如此。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抓捕小组在执行抓捕过程中,由于公安局老孟,(就是我们三人划橡皮舟中的老孟)在撞击马某某睡觉卧室房门时,由于用力过猛致使上了膛的手枪走火,误伤了马某某儿子的腿。当然了,抓捕是成功的,送马某某的任务改成了其它车辆。也理所当然的,由于老孟的枪走火问题,老孟被调回了他原籍工作。那是为了保护老孟所采取的措施罢了。你也知道为什么的。

抓捕行动结束不久,部队驻守纳家营子的任务也因抓捕任务的完成而完成了。

“三五命令”是“回民对没有按中央文件精神收缴新村和大寨民兵的枪支,使其行凶开枪打死人很气愤。于是,有人提出要为盘溪死难同胞报仇,并于3月4日到玉溪、峨山、通海三县人武部抢枪。抢得各种枪支一百余支,以及手榴弹、炸药、雷管等一批武器。 3月5日,部队按命令包围了回族村镇纳家营和玉溪大营,这就是所谓的“三五命令”。“三五命令”后,在玉溪、峨山、通海三县收容审查了上百名回民,几百名回民被强制进了学习班,几十人被以“反革命打砸抢罪”判了刑,其间大搞刑讯逼供,不少人遭到毒打致伤致残。”在这一情况下发生与结束的。

是一次“由于谭甫仁、周兴推行林彪、“四人帮”的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大搞以人划线、层层站队,支一派、压一派,严重分裂了各族干部群众,甚至采取了侮辱回民群众的错误做法,伤害了民族感情,破坏了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破坏了民族团结,引起了回族群众的强烈不满,而造成的恶果。问题发生后,一九七四年五月,中央作出了正确指示,要周兴亲自处理,落实政策。周兴却坚持错误,采取一系列激化矛盾的错误做法,酿成了一九七五年五月四日部分回族民众抢枪事件,造成了严重后果。因此,事件并不是反革命叛乱,采取军事解决是错误的。经党中央批准,这个事件中涉及的广大回族干部群众应予平反。” 

作为当时的亲历者,一个小兵,我无言以对。只恨林彪四人帮反革命集团对党对人民的无耻践踏。

回到连队不久的一天,团里干部处的一位协理员到连队找我谈话。征求我是否愿意继续留在部队工作。

这一问题其实连队指导员先前已找我谈过话。说,准备给我提干,留部队做司务长工作。问我愿不愿意?但前提条件是,必须放弃与刘伶的恋爱关系。原因是刘伶家庭问题,也就是说她父母的右派问题。对此问题我想过,我的结论是,所谓右派我见得多了,我自己的父母在那个不清不白的年代不也是差点的右派吗?我身边的很多的跟随共产党革命的叔叔阿姨不也是所谓的右派吗?虫多了不怕叮。很幼稚的想法让我否定了以当官换取爱情的代价。那时我正好在看一本叫做“革命军中马前卒”的“禁书”。里边周容的一句话坚定了我的信念,“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呵呵呵,我要了爱情,要了自由,兼得了新的生命。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了协理员的问话:“我准备回地方工作”。协理员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你连党票也不要啦?”我用“呵呵呵……”回答了他。

这一年的十二月底,我结束了为时六年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旅生活,作为1976年度退伍兵离开了军营,离开了我的军旅生活!


后    记

六年,对于人生是短暂的。二千一百多个日日夜夜对于青春是漫长的。作为与新中国共同成长的一代是无尚荣耀的!我,一个“一年级万岁”的主,能够有今天,能够沐浴退休温馨阳光普照,无忧无虑生活的我深感值了!这都与那个六年,那个二千一百多个日日夜夜有着千丝万缕的,割舍不断的姻缘啊!

退伍后,我做过工人,做过职员,最终以做警察了其职业生涯。这均得益于六年军旅的锤炼与收获。

完稿于玉溪市公安局2016年9月

修改于玉溪市润玉园2019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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