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王启珠的南下岁月之六:出任南漳县委副书记

王军昭 发表于2015-09-03 13:59:44
为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块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为了迎接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的到来,1958年,省委决定选调一批年轻干部充实县级党委领导班子。父亲被省委选中并调往湖北省南漳县任县委副书记,分管工业。
南漳县位于湖北省西北部,汉水以南,荆山山脉以东。东临荆州、武汉,西连神农架,南接宜昌三峡,北依襄阳、南阳;地处江汉平原北缘、南阳盆地南缘、秦巴山系东缘。
父亲到南漳县上任时,已经是1958年早春,不到三十岁的父亲和许多同志一样,意气风发,迈开大步,积极投身于大跃进的火红年代。
为了让人民共同富裕,尽快过上好日子,他们热衷于大干快上,甚至不顾客观条件提出了一系列的高指标,要求粮食产量翻一番。据父亲讲,幸好1958年风调雨顺。不仅夏季粮食获得了大丰收,而且秋季的水稻和玉米也长势喜人。
但是,那年秋季,他们没有全力以赴地搞粮食的秋收,而是按照省委的统一布署,从襄、郧两地八县抽调了十几万人到南漳县东巩镇大办钢铁。
为了保证这十几万人的生活供应,父亲还以东道主的身份组织全县几万名农民工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修筑了一条从县城到东巩镇的公路,全长180华里,从而保证了生产和生活资料运输的畅通。
当时,由于刮“共产风”,吃“大食堂”的影响,南漳县人民把自己生产的粮食装进麻袋运到公路两边无偿供应来此地大办钢铁的民工食用。
据父亲讲,那时不讲什么科学,也没有什么工程师、技术员之类的,全凭一股子热情,土法上马修造了一大片炼铁的炉子。没有焦炭,就上山砍树烧成木炭来用。铁矿石不够就砸了铁锅收集齐来炼。由于不懂冶炼技术,结果炼出来的钢铁含渣子太多,都成了废铁,真是劳民伤财,害人不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上级还一股劲地搞评比,开电话会议,督促催办大炼钢铁的事宜。
据父亲讲,有一次,襄阳地委农工部部长在电话会大声喊叫“某某县放卫星了,日产钢铁100吨,某某县也放卫星了,日产钢铁200吨,你们南漳县过去就有炼铁的传统,为什么还落后呀?”听到这里,县工办的秘书低头小声告诉父亲,“王书记,别的县报的数字都是假的,你太老实了,要我们如实上报,结果挨批评了…..。”大办钢铁本来就违背了客观规律,又人为地弄虚作假,其结果是搞垮了本来就很薄弱的国民经济。
据父亲讲,此次电话会议召开不久,当时襄阳地委分管工业的宋德英书记来到南漳县刘集区委检查工作,并通知父亲与他一起到湖南涟源、邵阳等地参观,学习他们大办钢铁的经验。
父亲从蹲点的东巩镇步行赶到刘集与宋书记会合,然后坐地委的车去汉口火车站乘火车。当时刘集区委书记张怀念同志随车送行。
在路上,张怀念书记向宋书记汇报说:“我们有个大队向区委报喜,放了个卫星,说他们的水稻亩产超过一万斤,我们不相信,就去核查了一下,发现是两亩田的水稻放在一亩田里,是骗我们的。”听到这里,宋书记不高兴了,他对张怀念同志进行了严厉地批评,并说道“你们不要不相信群众嘛,不相信群众的创举就说明你们的思想太右倾,太保守。”如此等等。
父亲当时也在车上,就替张怀念同志说了公道话:他说“德英书记,张怀念同志说的都是实话,而你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不要随便批评下边的同志。”可见,在当时,父亲他们这些在基层第一线工作的同志的头脑还是相对清醒一些。
1958年的大办钢铁,可以说是彻底失败了。但当时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并没有冷静下认真吸取经验教训。相反,在1959年,湖北省又号召开始大办水利。
南漳县的主要任务是修建三道河水库(现改名叫水镜湖)。该水库坝高46.5米,坝长881米,雄伟壮观。水库以防洪、灌溉为主,兼顾水力发电。
该水库与武安镇的长渠想连接,该水渠历史悠久,渠名叫“白起渠”,又名“百里长渠”,兴建于战国时期,早于四川省的都江堰。秦昭襄王28年(公元前279年),秦将白起率兵攻楚,为堵拦蛮河水灌楚都鄢郢而开凿。因白起伐楚有功,秦王封他为武安君,武安镇由此而得名。他组织开凿的长渠也因他而得名。战后,当地老百姓用此渠灌田。唐、北宋、南宋、元前后多次对此渠进行大规模的修复、延伸。1939年(民国28年),国民党33集团军总司令张自忠将军驻守宜城县,曾电请当时的湖北省政府主席陈诚修复此渠。1942年,由陈诚批准的修复工程破土动工,但一直未有完成。
新中国建立后,1952年中央人民政府拨款修复长渠,1953年竣工。修复后,长渠西起南漳县谢家台,东至宜城县赤湖,全长47公里,此渠主要是灌溉宜城县的几十万亩水稻田。所以,当时南漳县的干部和群众对动员南漳县数万名农民自带口粮、出工出力修本县不受益、而邻县受益的三道河水库意见非常大。但在“全国一盘棋”、“一大二公”的口号下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共产风、命令风、瞎指挥风、浮夸风、官僚主义”等五风就是这样逐步刮起来了。
在大跃进的年代,母亲也没有闲着,她当时在南漳县县委宣传部任宣传干事。除了日常要大力宣传“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外,也要积极投身到大办钢铁的热潮中。
当时,县委大院内也架设了一座小高炉大炼钢铁,一是响应党的号召;二是为了给基层单位做表率。县委大院的工作人员也组织起来为大炼钢铁添砖加瓦,出工出力。
母亲她们当时的主要任务就是砸煤块,为小高炉提供燃料。并且,她们还展开了劳动竞赛看谁砸得快,砸得多,在砰砰声中呈现出一片你追我赶得繁忙景象。而母亲那时正怀有身孕,但也不甘落后,积极参加了大办钢铁的火热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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