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瘸子的童年/许开三

许开三 发表于2021-01-18 14:48:44

最近又在网上看了遍电视连续剧“我的二哥二嫂”,剧中刘大壮是个下肢残疾的人,周武因不愿意妹妹嫁给大壮而叫他“刘瘸子”,这不由得让我回忆起我小时候也就是“三瘸子”的童年。

我的左下肢听父母说是一岁多点刚学会走路得了“小儿麻痹后遗症”落下的残疾,当然我是没一点印象了,我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个瘸子。瘸子这个叫法说轻了叫不尊重人说重了是侮辱人,可我从小就听惯了这个名字也没觉得受到多少委曲。我的名子有个演变过程,父母在那个年代也算是有“学问”的人,给我们弟兄三个起的乳名也有纪念意义,大哥出生在临沂叫临平,二哥出生在费县叫费平,我出生在梁邱也就自然叫梁平了。因童年生活在文化相对落后的农村,老百姓哪记得这些“洋名”,还是大孩,二孩,三孩叫的顺口,我就被叫做三孩了,可是那时不讲计划生育光梁邱东村就三个三孩(管三孩,任三孩还有我)邻居叫三孩的还有好几个,可能是避免叫混了我又有了荣誉称号“三瘸子”。

因腿脚不好我童年的活动范围就是梁邱医院(我母亲在医院工作我家住在医院)附近 ,梁邱分为东西村,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医院在东村一个算作楼的院落里,为什么这样说呢,听大人说这个楼原来是平房因为下雨漏就加上一层带屋脊的二层变为楼了。这个楼就在社员居住区所以我常去各邻居家玩,小伙伴们也都跟大人学叫我“三瘸子”,妈妈是个护士常去街坊家里给病人打针,记得有一次我跟妈妈一起去一家炸香油果子(油条)家里打针,主人看我来了就说:“三瘸子来了快拿根香油果子给他”,我妈不乐意了:“别叫俺三瘸子,俺有名叫三孩”,我吃着香油果子心想叫什么都行只要给吃的,可见除了我习惯这个称呼别人感觉是骂我的吧。十岁之前我记得虽然腿脚残疾可是感觉也就是不灵便,跑跳都还行,诸如滚铁环(我没有铁环找个铁桶底下的箍子再用铁条弯个钩当推手) ,骑马,找根木棍夹在腿裆里一手拿着木棍另一只手模仿马鞭抽马,嘴里还不停的叫着“唊、唊”看谁跑的快,我这匹瘸马好像也没落下多少。后来医院搬到村东头我家和魏院长家还在老楼院里住着,我跟双双(魏家儿子)一块玩的多,我们玩一架小推车,从家里去医院玩,要不就是去时我推他或者回来他推我,不管我还是双双都没感觉我是瘸子。冬天在冰上玩滑车我更是得心应手,因为不用腿脚只用两只胳膊这下公平了,谁也滑不过我,有一次一高兴没留住劲滑到汪中心冰薄的地方漏下去了,这下可毁腿了,幸亏水不深爬着上岸的,怕回家挨打到场院屋子(大队喂牛打场的地方)烧牛粪烤了大半夜。还有我到十几岁时还有尿床的毛病,奶奶总是给我圆场说是腿脚有病的原因,哈哈瘸子的优势。

没文化真可怕,与社员没文化相比医院的工作人员可没这么叫的,药方有个叫张玉三的药师叫我“瘸儿”,他说话口吃(社员叫他张结巴子)我还常学他说话,我的这个张叔很喜欢我,学他说话一点不生气只罚我给数药片,把成大瓶的药片分装到一个个小纸药袋里,最后还奖励纸药盒。张叔和我还发生过惊险的一幕,有一次刚下完雨大门上的路灯让风刮到地上了,我正好走过来张叔从窗户上叫我“瘸儿把路灯拿过来”,我刚伸手还没摸到灯头就被电流击倒什么事也不知道了,醒来听说我拣了条命,原来路灯有电加上地上有水我触电了,张叔拿个木橙子从窗户跳出来把路灯从我身上挑开才幸免于难,事后他对我说“瘸儿你瘸也是条命啊,要电死了我可怎么向你妈妈交待啊”,至今我胸脯上电烧的模样依稀可见,可惜这位张叔在一九七六年死于政治运动,那时我已随父母调动去朱田,听到噩耗我放声大哭了好一阵子。还有一位陈姨叫我“三儿”,他是医院的洗衣工,天天推着一个四轮的铁车去东河洗病房替换下来的被服,我有时跟陈姨去玩,去时我帮推车,回来陈姨怕我累就让我上车她一个人推,有一次路过瓜地陈姨还给我买甜瓜吃,我的心里比瓜还甜。

那时看场电影就像过个年,在东村场里放电影离家不远还好点,跟人家去外村看电影可遭老罪了,打听到当晚马场村放电影《小兵张嘎》,我没吃晚饭就先走着去了,看完电影黑天半夜人家都走的快我使上吃奶的劲也跟不上,又怕落太远害怕,就咬紧牙用手扶着病腿一溜小跑,连饿加累一路不知道摔倒多少回,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好几天退不了。

这就是我的童年,因家里孩子多父母又忙着上班加上从小泼辣可以说谁也没拿我当才坏人,我自己也是为了生存而坚韧的渡过了童年。随着一年一年长大“三瘸子”离我渐行渐远,我就在想人名不管起的再好听再难听也就是个记号,关键是人们对待称呼的心态。我从小听惯了叫“三瘸子”也就当成了自己的名字,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三瘸子”连同童年的记忆一起刻在心灵深处永生难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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